第(1/3)页 能看到天上的太阳。 那不是最初的太阳。 能听到耳边的风声。 那并不愉快。 她侥幸逃出来了,所以不是一无所有,但也只是拥有自己罢了。 青草的气息越发浓重,让她一时间忘记了胸口上未痊愈的伤口带来的疼痛。 阳光温暖,鸟儿歌唱,若有雨降,真是个好日子,是能丰收之日。 ……但以现在的情形来看,实在太矛盾了。 想要做的事情和必须要做的事情,从没有一致过。她质疑着该不该向「那个」屈服,却无人能回答她。或者说,她没有可以诉说这些的存在。每个生灵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所以没人会注意到她,直至被遗忘。 「自我」就是这样出现,直至最后被释放。 容纳着矛盾的「自我」的她,最终从那片柔软的草地上坐起来了。 她躺下之处,是由三棵树围着的树荫之处。尽管如此,太阳的明亮也落在三棵树的树枝上,落在那些新生的、歌唱的鸟儿身上。 她是一位天生的美人,但若是作为神明来看,长相却过于温柔平静,毫无作为神明的肃穆威严。更不要说,她此时的一只手,已经没入了自己的胸口,让她本就不够神圣的脸庞,染上俗尘。 一定很疼吧。她这样想,但却并没有停下来。 「自我」在叫嚣着停下,毕竟她可以逃避,至少有上千年的时间够她弥补曾经的遗憾,没必要执着于那所谓的「使命」,尤其是在这穷途末路的情况下。 ——但终于将那东西拿出来了。 那是比婴儿脑袋稍微小一圈的深青色圆珠,光滑的表面还在滴落着鲜血,仔细看的话,能从圆珠内部看到一片丰饶之地。清风拂过,金色稻子也似乎在跟着微动,活似一幅画——若是那稻田没有只画一半,这该是无比令人愉悦舒心的场景。 “神格。”许久不说话的她终于开口了。 却只是残余的半个。 高天原的那些神,是这么称呼。 那正是他们与地上这些神明不同的关键。 被视作珍贵之物,在她看来不过是束缚。 即便是束缚,也可以做到「那个」。 既然天上的太阳最常说爱,那便赋予神格「爱」,当然了,这样纯粹的爱,只会属于她。因为太阳无私,其爱也无私。可她不是太阳,但她赋予神格的,确实是最为纯粹、最为干净的爱。 即便过去了这么久,她还是记得那些话。 只是,那样还不够。 因为她还在被「注视」,会一不小心就让「自我」说出真话。 在离那件事到来之前,她还有很多、很多事要做。 - 在等着小缘回来的那段时间,我曾整理自己的收纳袋—— 关于这个收纳袋,是早在很久以前,小缘替我做的,后来又被阿夕悄悄改成能无限装下物品的一个袋子。 他一开始并不想我知道这件事是他做的。 我好奇其纳物量,便不断往里面注雨水。阿夕来我房间和我商讨事情看到我这么做时,整个身体都僵住了。接下来,收纳袋的事,自然而然就被我问出来了。 “说到底,这种事为什么要瞒着我?”我看着阿夕将收纳袋中的水倒出问,“我还以为小缘变得这么厉害了。” “……不过是个收纳袋罢了。”阿夕说。 “阿夕你心里一定不这么想。”我看着地上堆着的物品说,“你一定觉得你帮我大忙了。” “我没那么想。”阿夕顿了一下,决定把话题转移,“地上那些是什么?” “啊……阿夕你问这些吗?都是无可替代的宝物。就像永生之海上偶尔能看到的宝箱一样哦,全是宝物!” 阿夕将湿透的收纳袋拧干,然后走到缘侧的栏杆边,顺手将收纳袋搭在栏杆上:“难道不只是你一路上伤心的证明吗?” “才不是,它们是宝物。”我纠正说,“比如这个刀柄,是阿切那个时候碎了……咳,这只海螺,是我和千姬公主之间友好关系的证明。” “难道不是你强行让她和你说了一夜的话吗?” “那才不叫强行。”我不满阿夕不解风情,“说起来,阿夕才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变化?我要什么变化?” 我看着他那一成不变的冷漠的表情,还是把想说的话换了个说法:“我想说的都说过了,所以不想重复了。” “那个啊。可说到底,为什么你这么执着于「想要做的事」呢?因为阿夜说的那些话吗?” 出乎意料,阿夕很轻松地应下了我的话。 “是,也不是。” “这是什么矛盾的回答。” 无视了阿夕的话,我继续说:“虽然那个时候确实是因为阿夜的话才去执着,但到了现在,却并非只是因为他的话。” “那是因为什么?”阿夕拍了拍自己衣角的雨水,这才进来房间。 “阿夕你傻吗?”终于找到了反击的机会,我有些得意,“当然是我已经找到了想要做的事了。” “复活你哥哥?” “不是那种事,我也曾说过,今后我想作为「源稚紫」活下去。”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在我的书架上拿了一本书,阿夕终于坐在了我的对面,“因为那个梦吗?” 因为梦境是由阿夕画成,唯有娑罗的一切,他并不知道。所以,他也只是在猜。 “你是想问,是不是因为娑罗吗?”我看向阿夕。 “毕竟,这是你第一次作为不是「源稚紫」去体会一些新的事情。” “确实也有启发,但并不是根本原因。” “……?” “因为你想想看啊,真正意义上,我自己的过去并不是自己的,自己的现在又是过去的「意外」,而未来,没有谁能告诉我。”我看向阿夕说。 “……原来这些你都清楚?” “不用这么诧异。”我说,“从桃源乡出来后,我就很清楚了。所以,才会想要去做一些事。若是一点都不知道,那就迟钝得太不像话了吧。” “所以,你才会那么急着找到关于那位神明的事?”阿夕看着我问。 “毕竟,已经到了不得不去做这种事的地步了。我可是非常讨厌那位神明,从心里就排斥着,我也不喜欢夕夏,如果不是事态紧急,我又怎么会强迫自己去做这种事。” “即使是那样,我也不会同意你原来那个计划。”阿夕顿了一下,立刻补充,“虽然心智有所成长,但疯狂偏执还是像以前一样。那个计划就此结束,不要想着我会把他再次唤醒。” 被他再次拒绝,我有些幽怨地望了他一眼:“阿夕是个大骗子。”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阿夕面无表情地看着我问。 我伸出手指着他:“因为你说你只为我们而存在,但其实你只是为哥哥而存在吧?他说的你就什么都做,我说的你就什么都不做。” “……你哥哥才不会做出这样理智全无的疯狂计划。所以说,这下雨天非要把我从外面叫回来,到底有什么事?” “呜哇……你这是什么埋怨的语气。我明明是很贴心地把你叫回来,不让你在外劳累才动用了源氏小姐的名号。” “……” 与其回应我,阿夕还是干脆低头看书。 外面的雨声大了。 见阿夕不理我,我便就着地上那些东西,絮絮叨叨和他说着往事。 “那么,接下来是……唔……这是……?” 阿夕抬头看了下我拿起的东西:“你醒过来的那天,不知火拿过来的。你忘了?” “是吗?”我看着那些信有些怀疑。 “你还说,自己都走了,还写什么信。”阿夕有模有样地模仿我的语气。 “是吗……”我半信半疑地打开一封信。 是椒图写的,是关于每天的人类集市,并在信中事无巨细地为我描述了长达五页纸的热闹非凡。 信显然不是第一次被拆开—— 可我的收纳袋也就今天才再次打开过。 我又打开了其他几封信——还有椒图的一封。这一封则是写她离开了晴明的阴阳寮,进行的一次小小远航——虽然上面说的是为了能给我讲出更好的景色,但以我看来,她只是单纯想去别的地方。 剩下的四封信全是是金鱼姬写的。包括她和我说荒川以前的事,说了想要离开去寻找荒川的事,说了辉夜姬在不尽岳举行的香道大会,说了辉夜姬还有天狗一族的事情。 我看着那些信,心中升起不安。虽说知道自己在遗忘某些事,但那也只是小时候的事情,发生在近期的事情,自己可从没有忘记过。 为什么……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