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时间,回到此刻。 冥界。 白云生成神之后的第1个清晨。 …… 光。 阳日的第1缕光破开冥界的昏暗,把天地带入了另1种昏暗。 p<, 但天边的霞光总算绚丽,把两界山的峰峦照得熠熠生辉。 “呼啦。” 清晨的第1缕风吹进山林,惊飞了早起的1群栀子鸟。 鸟的翅膀匆匆划过树梢,摇曳的树叶又惊动了挂在树枝山的两只熟睡的猿猴。它们似乎不满被这么早吵醒,龇牙咧嘴地叫着,追着栀子鸟向树林的深处掠去。 霞光落在忘川河的上游,闪烁出了1连串温暖的亮光,惹得6翅飞鱼群不停地跃出水面,捕捉这1天中唯1的光线。 顺着霞光去的方向,沿着忘川河1路向北,河水慢慢藏入大山密林之中,仿佛1条没有尽头的幽径,通向1个没有尽头的世界。 河或许没有尽头,但1定会有河岸。 忘川河在蚩尤峰下7百里,打了9道湍急的回旋,在1处深谷的平缓处歇住了脚步。 河水带着泥沙在这里冲出了1片肥沃的沙洲。 沙洲紧紧依靠着千仞高山,在1片桃花林的尽头,居然孕育着1片已在冥界绝迹的幽冥花。 不久,霞光褪去了初晨的稚气,变得极其温柔,仿佛1位爱人的手轻轻抚上了幽冥花的花瓣。 花海的尽头,是1座坟。 这座坟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与4周婀娜多姿的花海是那么格格不入,但墓碑上入木3分的字迹依然清清楚楚,没有落进1丝1毫的灰尘。 这1定是1个无比幸运的人,死后还能身在与世隔绝的桃源胜景。 这也1定是1个无比寂寞的人,因为这桃源胜景再美,她也不会看见了。 可有的人能看到——比如活着的人,或者此刻在坟前坐着的这个人。 5百年前,这个人也来过这里,在坟前长跪7天7夜,之后登上山峦,机缘之下见到了阴阳界的那位神。 5百年后,他又回来了。 这里是5百年前辰菲儿的墓。 他也是5百年前的白云生。 说app——-p> 只是这1次,白云生似乎没有很悲伤,因为他没有喝酒。 是的,他连1个酒壶、1只酒杯都没带。 深谷幽幽,藏清化浊。 往事悠悠,无浊无清。 这1辈子,白云生口中的声音从来没有像此时这般平静——他就像1片无边无际的大海,在无边无际的清冷晨辉里,荡漾着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波澜。 “菲儿…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听见我说话。这么多年,其实我1直想找个机会,找个人,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坐下来,好好说1说心里的话。我已经很久没说过心里话了。可我的心1直静不下来,也1直没找到合适的人。我这1辈子,山山海海,生生死死,1直被这个世界推着走,追着跑,已经数不清经历了多少事,伤害了多少人,背负了多少罪孽。这个江湖1直在看着我跑,有的人离我很远,有的人就在身边,有的人1直看了我很久,有的人只看了我1眼。呵,其实我1直很害怕他们,害怕这个江湖,1直想躲开他们的目光,离开那些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的是是非非。所以我1直向前跑,跑啊,跑啊,跑啊……谁敢挡住我,我就杀了谁,谁要拦住我,我就毁灭谁。1路上,我杀了很多很多人,直到现在,我终于躲开他们了,他们终于不会再看着我了。因为他们都死了。我成了这个世界的神,至高无上的神。没有人能再欺骗我,伤害我。这不是我想走的1条路,但是我走下来了;这不是我想的选择,但是我选择了。现在,我走到了尽头,可出现在我面前的,竟然是1座坟墓。我失去了朋友,失去了爱人,失去了尊严,失去了1个生命所有的情感。我的心终于静下来了,终于可以好好说说话了,可身边却再也找不到任何1个人了……菲儿…菲儿,我好像不应该后悔,不应该说这些,因为我已经是这里无所不能的神。只要我想,所有的人都会回来,所有的地方都会出现,所有的故事都能重新来过……” 等到阳日的光照过白云生的头顶,他已在菲儿坟前坐了3个时辰,就像是大漠中的1棵胡杨,死了3千年,又活了3千年。 头顶的光落下了,明天仍旧会升起。 可1段故事结束了,就永远结束了。 不久,日上3竿,已是午时。 说-app&——> “胡杨树”般的白云生奇迹般地动了。 只见他蹲下身,轻轻抚摸着石碑上自己亲手写下的字,临到最后1个字,他摘下左手腕上的紫玉镯,轻轻放在了坟前。 风1吹,吹得4周幽冥花的清香飞满了忘川河两岸。 看着墓碑上的紫玉镯子,白云生又想起了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他还未进入轮回的时光。 不知不觉,他眼中露出了1种十分久远的怀念——怀念5百年前,那个他1入冥界便1见如故的辰菲儿,怀念在两界山下那十年悠闲自在的隐居生活。 而他最怀念的,是两人曾经千万年的陪伴。 他终于想起辰菲儿是谁了。 她为什么那么像暮成雪,暮成雪又为什么那么像她。 因为她们,根本就是1个人。 很久很久以前是。 pp< …… …… 入夜。 阴日阴凉。 悠长的月光划过悠长的山谷,照在笔直的山峰上。 思过崖。 白云生的双脚再次踏上这片山崖,眼前已经不知过了多少岁月。 月亮已经不是那个月亮,月光也不再是那片月光。 阴日浑浊得就像滴了1点墨的1杯水,再也没有当年那般清亮。 倒是月下的那片紫竹,依旧风吹摇曳,发出清脆的声响,紫玉般的竹叶闪着莹莹的光,就像1只只即将开屏的孔雀。 p, 今夜,又是紫竹开花的时候,也是老朋友重逢的时候。 可世间却不知,已经过了多少个7十7年。 竹林里仍然干干净净。 竹林外那块不成形的石头明显小了1大圈,但仍能撑得起1壶酒,两只酒杯。 它南北两侧那两块更不成形的石头也明显瘦了好几圈,也仍能担起1个人的重量。 “呼。” 月下的山风吹进竹林。 在阵阵风铃般的声响中,紫竹花开了。 1闪1闪的紫色光辉在山崖上画出了1条梦幻的星河。 在星河托起的那块不成形的石头上,两只酒杯中已经盛满了酒,宛如点缀在石头上的两杯“月光”。 读者身 此时,有1杯“月光”动了——它随着1只手“飘到”了1个人的嘴边,这个人轻轻1闻,接着将“月光”1饮而尽。 然后,他放下酒杯,等石头上的另1杯“月光”也飘起来。 他很有耐心。 因为他等这1天已经等了3个纪元,等了3亿年。 他似乎早就知道结果,因为1个时辰后,那1杯“月光”居然真的动了——和另1杯“月光”1样,消失在了1个人的口中。 “看来你已经找到了。” 喝下第1杯“月光”的人说道。 他白如皓雪的须眉努力遮掩着脸上的皱纹,只有1双还算矍铄的眼睛,给这副行将就木的身躯带来了些神采。 “好像没有。” 喝下第2杯“月光”的人说道。 他慢慢抬起头,阴日薄薄的光照亮了他深深的模样,正是几个时辰前,在忘川河边祭拜辰菲儿的白云生。 “但我们还是见面了。” 喝下第1杯“月光”的人又说道。 此时,不知是时间起了变化,还是空间挪了位置,夜空中的月光忽然亮了许多,似乎又回到了当年的样子。 明亮又清凉的光落在他脸上,隐隐约约显出了1张白云生熟悉的脸,仔细1看,竟又是那祖海青城山上的天外之天——天松老人! “是的。” 白云生却似乎1点也不意外地说道。 天松没有张嘴地轻叹了1口气,道:“真羡慕你,还是当年的样子。” 白云生的目光宛如定海的冰雪,1动不动地落在天松身上,冷冷道:“你又老了许多,看来当神也不是件好事。” 天松苦笑道:“的确不是件好事。” 白云生道:“如此看来,我走了1条不归路。” 天松收起苦笑,悠然道:“任何1条路,都是不归路。” 白云生道:“神就是神,每1句话都让人琢磨。” 天松喝下第2杯酒,听着这句似曾相识的话,眉宇间的沧桑似乎轻盈了许多,他笑道: “你很快也会这样。” 白云生道:“此话怎讲?” 天松紧接着又倒了1杯酒,更加悠然道: “你已经成为阴阳界新1任的神,将代替我的位置,守护天地秩序,维护天地平衡。” 白云生道:“这就是你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原因?” 天松喝下第3杯酒,皓雪般的须眉居然慢慢变成了黑色,白云生雪山1样的眼神也终于起了1丝波澜。 只听天松笑着说道:“以后,你会慢慢体会到的。” 说完,天松端起他的最后1杯酒,敬白云生道:“这是你我2人的最后1杯酒了。” 可白云生却无动于衷。 他喝完第1杯酒之后,第2杯酒中的“月光”就1直荡漾着。 等了好1会儿,等到紫竹林里的落花都归了尘土,白云生浑身才宛如解冻的江河,1下子活了起来,笑道: “不急,酒有的是,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故事。” 天松悠然的脸颊不自然地拉了拉嘴唇,说道: “你已经是阴阳界的神,可知1切因果,还想听什么故事。” 白云生此时笑着端起第2杯酒,敬天松道:“我能走到今天,阁下的指点之恩,1直长记在心。” 说完,两个人两杯酒又下了肚。 读者身 天松看着白云生,露出1副十分满意的表情。 喝完这杯酒,他脸上崎岖的皱纹居然也开始缓慢地消失——不消半刻,1张苍老的脸已经变得年轻朝气,刚刚那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眨眼间成了1个意气风发的青年。 虽然这个青年相貌并不俊朗,甚至有些怪异,但浑身山下却充满了1种神秘的力量——年轻的力量。 可白云生脸上却没有泛起多大的“波浪”。 他见怪不怪地倒着酒,笑道:“这酒真是神奇,喝了那么多次,还不知它竟有返老还童之效。” 此时天松的目光已有些颤抖,他端详着眼前这双年轻的颤抖的手,平静了3亿多年的心境倏地涌起了滔滔波浪。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