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窈窕美人(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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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本来是有心试探她还记不记得昨天晚上的事情,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现在看来竟然真的一点都记不得了,心下微微失望,但旋即也就平复下来了,他瞥了一眼云滢:“昨夜娘娘也是在上面的,朕叫你下来你也不肯,和孩子一样。”
云滢的面颊生出红晕,她下榻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圣上把她抱到桌前,舀汤递给云滢尝一尝,“不过阿滢要是个男子也好,起码不用生孩子,这是头一遭好处。”
江宜则没听见帝后在床榻里面说什么,骤听得圣上同皇后说这些,几乎没忍住轻咳了一声,看着圣上看向他,连忙为圣上与皇后各斟了一杯桂花酿。
官家要是对男子有兴趣,首先惊讶的还不是他们这些内侍,该是云娘娘才对。
“那官家要是也体验一遭女子的痛,我可舍不得,”云滢笑过以后看着桌上新增的酒酿,不免有些疑惑,“都知今天怎么给官家和我上酒了,往常我与陛下可是不饮酒的。”
江宜则面露难色,他倒是不敢说这些话,但是圣上却不觉得有什么,神色一如平常,“朕偶尔觉得娘娘还是喝醉一点好,不过昨夜你喝得那么醉,今日倒是不用了。”
美人醉酒,才更多了几分滋味,从前他倒是没怎么尝试过,反而错过了许多不一样的风景。
云滢心里被圣上的无耻弄得生气,但是她面上还是得给圣上颜面,悄悄在底下用绣履碾了碾圣上的皂靴,反而被圣上压住了绣鞋,挣脱不出来。
……
圣上一向是不大愿意皇后怀孕的,这叫宫中人很是惊奇,毕竟从前也只有过君主为了不叫有防备的女子怀孕才会千方百计寻求避孕之法,还没见过皇后压倒六宫,独宠好几年却也情愿不怀孕的。
这要是当年老娘娘在的时候几乎是会被皇帝气死的,不过先太后现在不在了,太妃也不太管事,一切都随着帝后的心愿,前朝的臣子当然也不赞同圣上这般行事,但是圣上也不是一味强势的君主,偶尔会同臣子们适当露出软弱之处。
曾弘毅已经被擢升为枢密副使,他这几年眼见着云娘娘恩宠一时无两,倒也没想过自己去做这个恶人,但是中书令郑公却不是这样想,他是皇帝当年的老师,眼见太后去世,圣上与皇后迟迟不准备再要子嗣,几乎也觉出自己肩上的几分责任,想要同几位同僚偶尔劝一劝圣上。
毕竟膝下只有一个皇太子,总是不够保险的,如今皇帝正是生育子嗣的好年纪,而云娘娘也是风华正茂,她将满二十,这个时候人年轻,恢复得也快,万一将来皇太子有什么不妥当,帝后再想生就有些困难了。
郑公进来的时候,官家正在御书房里批奏折,天子一如既往地沉着深思,如果身侧没有一个短胳膊短腿的小儿子爬上爬下,倒也不坠君主的威严。
曾弘毅看见皇帝当年的老师进来,立马站起身回礼,他是圣上当年的伴读,私下里也是执学生礼的,他一脸严肃地想要退出去,却被郑公开口留住:“曾相公可是事情已经禀完了,见了老臣便想告退?”
这不是事情禀告完了的问题,他要同皇帝说的事情早就完事了,这个时辰还留在书房也不是因为圣上对他的特殊荣宠……主要是为了给圣上带一带太子,不要叫圣上为了太子分心,但是又得回答一些太子千奇百怪的问题。
官家做了甩手的掌柜,但是他不成,曾弘毅被太子问得满头冒汗,官家就在那里看折子,冷眼看着他从一开始的从容自信变得满头冒汗的狼狈。
——他今日简直是飞来横祸,皇帝随机抓的壮丁,他也没办法,扪心自问,他在家里照看自己嫡长子和幼子的时候,都没这么尽心尽力过。
“老师今日怎么过来了?”
圣上见曾弘毅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知道叫他一个内阁大学士、枢密副使带孩子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也就准了他的奏请,让内侍给郑公赐座上茶。
“官家,老臣今日进宫,是风闻朝中奏议以皇太子之名为圣人建造一座恢宏佛寺,不知是真是假?”郑公不好一开口就提到内廷皇后的事情,见到皇太子也在这里,不免诧异:“我朝太子向来在五岁开蒙,十岁接触国事,不想官家这样早便令太子批阅奏折了。”
圣上虚握着拳,挡在口边轻咳了几声,昨夜云滢又有些疲倦,如今他们的孩子可不是当年那个被囿于一方木床的小婴儿,有的是精力和嗓门,小孩子精力太旺盛,难免会吵到皇后,所以就被他带到前面来玩了。
有些平常的折子加印的印玺并不是那方传国玉玺,而是另外的印宝,相对于传国之宝而言会更轻一些,圣上起初叫江宜则看他往已经批好了的奏折上加印,仔细别弄反了,把折子发还出去叫臣子们笑话。
正好曾弘毅过来,见到圣上伏案疾书,而身侧的江都知正在看着皇太子,不免恭维的时候还带了几句调侃,结果正好被圣上顺势留了下来。
“皇后这两年身子一直不太好,晨起疲倦得厉害,人心也容易慌,朕怕太子吵到娘娘,就带到这里来了。”圣上的神色也不大好,面色略有些不佳,叫郑公一眼就能看出来。
圣上皱了眉道:“这几年朕的精力也有些不济,远不如先帝,不早早将太子带在身边,万一朕与皇后早早去了,他一个稚子无依无靠,难当国家重任。”
郑公与皇后素无来往,其实平常对内廷是没有过多了解的,只知道皇后是一位年轻美貌的女子,深受圣上宠爱,而官家也正值年富力强的时候,没想到圣上会突然说出这种令人伤感的话。
圣上说起来这些倒是面不红心不跳:“朕原本也不大信奉佛教,只是皇后近来病了好些日子,朕每每见她精神不佳,心里时常不安,想着她生养懿仁之前原也十分康健,建造佛寺也该是由皇太子的名义来。”
江宜则研墨的手微微一抖,圣上与皇后昨夜到底是怎么累到的,当然也不会有人比他们这些近身服侍的人更清楚,云娘娘前些日子生了一场风寒,官家忧心地日夜亲奉汤药。
那份体贴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后得了什么严重的病,叫宫内嫔妃的心躁动了好些日子,官家差点把两位在御苑里穿着稍艳丽些的嫔妃送出宫去,反而是皇后将人留下来了。
前两日娘娘彻底好全了,自然也有与官家亲热的心思,内廷又奉了许多新奇东西进去,后半夜云娘娘记起来官家今日还有早朝,帝后才勉强停下来,圣人本来就晨起困难,圣上又有心体贴,顺带就将皇太子一并带来了。
“皇后这一病,内廷里便有些不安生,有两个从前册封的低位嫔妃甚至还在皇后病榻前簪戴芍药艳色,朕瞧了也觉得不妥,皇后却还为她们开脱。”
云滢说这些娘子原先是服侍官家的,被退回母家也没有其他去处,还不如在宫里面看着她同七郎是怎样情好蜜浓,叫她们气死算了。
圣上几乎没叫郑公回话的机会,虽说中书令是他少年时代的老师,圣上不停,他也总不能打断皇帝说话,“朕近来也有些心气浮躁,皇后不许朕随意大赦天下,朕不知道怎么疼她才好,才有这种想法。”
郑公是听说过圣上近些日子心情不大好,但是官家说的这般严重,还是叫他没有想到,皇后正身子不好,圣上又是一心一意地照料着皇后,这个时候谈圣上为皇后做这些举动不合适,好像是他才有些不合时宜。
“官家钟爱皇后,臣本不该多言,只是官家以爱惜天下民力故已经停了两度选秀。”
郑公看着圣上也略有咳喘,毕竟圣上的身子不好,这个时候提起来似乎有心相刺,不好往下接着说,“而此时为皇后大兴土木,似有不妥,娘娘自从诞育皇太子后一直无所出,官家突然建造佛寺,几乎是叫外面人都清楚,圣人近来身体不佳。”
“朕也不愿意如此,奈何岁月不饶人,朕与皇后身子都有些欠安,只要皇后能好起来,外面的人怎么议论,朕也不在乎。”
圣上低头去勾小儿子的手,那种来自幼儿的无忧无虑与圣上眼中的忧心忡忡所形成的反差莫名叫人心生感慨:“只可惜太子将满三周岁,朕与皇后看遍朝中也没有寻得合适的太傅人选。”
“若是老师……”圣上抬头看了一眼郑公,轻声叹息:“不过老师年近花甲,朕当年已经够令老师头疼了,如今再请老师来教导太子,实在是有些不忍心。”
郑公当年三四十岁,管束太子极为严厉,当年官家还是太子,心性贪玩,两人也没少斗智斗勇,如今圣上也人过而立,对师长尊敬,两人那些过往的经历反而变成了昔年值得回忆的温馨趣事。
“圣上这是哪里的话,君为臣纲,官家说什么,臣一定会万死不辞!”郑公低头行礼,“承蒙官家与娘娘不弃,还令臣为太子太傅,臣定当悉心教导,万不敢负圣上所托。”
“老师若能出山,朕同皇后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圣上面色露出欣喜,他见郑公不再提及皇后之事,便让皇太子出来拜会郑公:“朕令礼部选一个好日子,令太子行拜师礼,朕与皇后择正副使送束脩之礼到老师府上,还望老师笑纳。”
有官家之前的话,郑公也不觉得给一个三岁的太子启蒙是不是操之过急了些,他没有任何推辞就应了下来:“臣家世受皇恩,臣虽风烛残年,亦有心为陛下尽力。”
朝中大多数官员到了七十岁才会乞骸骨,他这个年纪带太子,皇帝必然也要指派另外的年轻人跟着,不会太吃力。
“臣之孙辈多有长成,唯有先妻幼子膝下尚有五岁之童,若官家不弃,臣斗胆举荐臣孙玉梓为太子伴读,不知官家意下如何?”
皇帝本来就是有看中郑氏门第的意思,他愿意举荐当然再好不过,毕竟太子又不是只有一位伴读,将来为东宫的筹谋自然是越多越好,“举贤不避亲,老师愿意如此,朕自当应准。”
江宜则看着圣上与郑公一应一答便将太子的课业提上日程,不免有些可怜地望向皇太子,然而太子不知道是还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还是并不讨厌上学,行礼之后静静地坐着,听圣上与臣子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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