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可是谁要告诉我,这个答案所应该对应的问题?” 音乐突然停止,乔逸的目光,仿佛越过了什么一样,看得更远了,声音里的悲伤,似乎全然不见了。 “今夜,在南方,我从一只鱼的尸体里逃逸,一路北上,一路北上,我看到那些渴望如此熟悉,我闻到有些泥土的腥臭味如此亲切,我听到诗歌轻浮的忧伤,我看到人们同时脱掉衣服,同时入睡,同时醒来。” “谁来嘲笑他们被语言和生存禁锢的身体,还有一样的会迅速枯朽的骨头,打着漂亮的蝴蝶结,尴尬的纠缠在礼盒上?” “还要拯救什么?鱼的灵魂掠过的地方,春天刚刚来到的讯息让我想流出大滴的眼泪,在所有返青的柳条间缠绵,在所有的坟冢间游荡……搭乘路过的铁轨,看着没有墓碑的荒凉,我突然想大笑不止,原来他们和我一样没有名字!” “然而或许还可以说些什么,使生者安息,使死者偷生……” “今夜,在北方。我,或者这鱼的灵魂,暂时离开了活着的或已经死了的身体,离开散发各种味道的房间,离开电脑的辐射和诱惑,离开酒精和苍白的诗歌,离开讲座和会议和无尽的联欢,离开一切,像海子那样,卖掉一切,只留下火种和眼睛,到南方去!去亲吻不再有湿度的外祖母的衰老的脸。” “外祖母,还可以给我以安慰。然而衰老的布满褶皱的脸给我惊愕,母亲的曾经多么青春的容颜,此刻给我以悲伤,我看到岁月拿着强盗的刀子,切割完外祖父的身体后,又残忍的夺走他们的粮食和水,夺走他们的土地、水源和希望,你裸露着死亡、羞愧和悲愤,却没有力气再去诅咒,生存、荣誉和感激!” 乔逸的声音突然在平静的压抑中,枪林弹雨般地,吐出一连串的文字。 这样的密集下,整个报告厅内的气氛,又显得格外压抑。 秦龙能够看到,观众席上,已经有人眼眶微微湿润。 但更多的,秦龙在想,他们应该是头皮发麻吧? 是的,秦龙每一次排练这一幕时,都会感到头皮发麻。 “我是一条鱼,外祖母不是。她看不到我潜入鱼的骨髓里的轻浮的灵魂,游弋在给过母亲生命的身体上,是忧伤吗?是焦虑吗?是愤怒吗?” “父亲,你醒一醒吧!好好舒展一下僵硬的倔强的骨头,你去看看伸着双臂的你的父亲,你去看看瞪大了双眸的老牛,你去看看天真的纯洁的笑,无助的心,明知上帝早已死去,还要寄希望于无泪的天空么?” “而死亡,鱼知,恰恰是无梦的睡眠。我青春的骨头苟且在鱼的灵魂的隙缝里,做着鱼的想要飞翔的梦,我自己还活着,我知。在梦中,我像鱼一样,或者鱼像我一样,游走在没有泪腺的鼓起的眼球上,连试想过的悲悯都不曾敢有……” “你说你曾亲眼看到太阳喝饱了墨汁,不由分说地涂黑黄种人骄傲的皮肤,还是回到北方去吧,你说。待在阻住风沙和太阳的教学楼里,待在书脊和椅子的背后,待在试管和培养皿的故事里,听着流行的情歌和元素,远离死亡、羞愧和悲愤……” “然而为何,我离去的远方里,再也听不到诅咒?” “我看到生存、荣誉和感激,我看到悲悯的皮肤下的笑容……我在梦中,鱼知。你在梦中,我知。” “可是我还能去诅咒生存、荣誉和感激吗?” 乔逸的声音已经在颤抖了。 嘶吼和质问,让乔逸的情绪也达到了一个极高点。 乔逸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体内的两个鱼化成的灵魂,已经悄然地,融合在了一起,好像,今天以前的日子,像是做了一个长久的梦,醒了一样。 脸上涨热,乔逸目光收回。 一颗泪滴蓦然而出,滑过他青春的脸庞,在抖动的下巴上停顿一下,随之落在舞台上。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