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霜冷的声音,飘荡在夜空下。 其间冰霜都冻不住的感伤,却是如此动人心魄。 包括曹皆,包括晏平,包括使劲远眺夜空的李正言,包括在场的所有逐风军将士,都情不自禁地开口…… 以万计,以十万计的军人一齐唱道—— “噫吁嚱! 大丈夫东去不须归! 沧海欲葬我便葬我。 今日出征是我, 明日埋骨是我, 如何,如何,又如何? 世间岂独英雄能长歌? 我生来不能见老父悲! 我死后望故土空泪垂! 马革裹尸非良死。 白首相知已成昨。 如何,如何,又如何? 世间岂独英雄能长歌? ……” 其声雄壮,其声悲凉。 歌声飘荡在涟江东岸,很快秋杀军的营地里,也响起了战歌声。 “今日出征是我, 明日埋骨是我, 如何,如何,又如何? 世间岂独英雄能长歌?” 歌声飘过了涟江,于是又响彻了偌大的江阴平原。 在这样一个夜晚。 大齐战歌,围住了同央城。 …… 同央城城楼上,其余人都散去了。 护国大阵开启后,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元石的运输,各地的驻防…… 幽平、豫辞、临武、奉隶,到处都需要人…… 便是这同央城内部,不能少了强军悍将驻守,士卒的战心须得妥协安抚,城池防御也需要继续修补、构建…… 唯有柳希夷和奚孟府还在这里守着,他们一个执掌相国印,一个执掌国师令,乃是护国大阵的关键所在……等闲脱不得身。 只是在这偌大的城楼,明明已极空荡。还一个杵在北边,一个杵在南边,倒是生生隔出了天堑来。 两个人积怨已久,大吵过不止一次两次。 上回殿上议事,不过是更激烈些罢了…… 去年奚孟府带队黄河之会,回来就被柳希夷指着鼻子骂过,说他不懂指导,有损国威。气得奚孟府当场表示,下次让柳希夷去参会,倒要看看这老头有什么指导之功! 手中朦朦清光晕绕着,柳希夷忽地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到你了。” 覆盖全城的隔音法阵,却也是不小的消耗。 奚孟府并不说话,只是同样伸出手,接管了隔音法阵。 也不知齐军这战歌要唱到几时呢? 柳希夷毫无形象地坐下了,靠着北边墙角眯瞪了一会。 但这个当年在贵邑城保卫战里都能呼呼大睡的老家伙,今天竟并不能睡得着。 他瞥了一眼奚孟府,忽地道:“欸!” 奚孟府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与他对视。 这位常年在朝堂上与人撸袖子干仗的火爆脾气相国,板着脸道:“你给老夫道个歉,咱们之间的事情就了了。” 奚孟府静静地看了他一会,从嘴里吐出一个字—— “滚!” 柳希夷一下子跳了起来,骂骂咧咧:“你个小王八犊子,你怎么跟老夫说话的!?没大没小!老夫身着青紫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 奚孟府却压根不再理他,只是看着同央城外,表情渐渐凝重。 柳希夷骂着骂着,也往外看去,喃喃道:“他们在干什么?” 奚孟府叹了一口很长的气,郁结在空中,久久不能散去:“他们在……埋尸体。” 同央城外的齐军,在埋夏军将士的尸体。 使他们入土为安…… 死者若能长安,生者何以沽勇?